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，仿佛林漪影说的不是中文，而是别的什么不认识的语言。
林漪影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，继续说着："综上而言，可能的情况就是——这一切都是假象！"
唐笠被吓了一跳，颤颤巍巍地问道："为…为什么？"
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。
"多次同样拒绝的纸条，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；只发出却没有回应的邀请，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性；突然戛然而止、却留下记录的私人纸条，这种事情只可能出现在出了什么意外、顾不上这边。"
"说出了心意，却被拒绝了，那又怎么会写出后来的纸条；如果接受了，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羞耻的记录；如果被告白了却没有任何回应，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存在这样的人。"
"如果三种情况都不可能发生，那么就意味着它的前置条件——表白——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。"
所有的可能结果都是错误的，那么从前提开始，整个事件就都错了。
"人们只会在意别人'喜欢'上别人，而且不会在意别人是怎么'喜欢上'别人的；只重视结果，却不重视过程，就算是小说里也是这样的。"
相比较与爱上某人的细节，爱上某人的结果是读者更愿意看到的；相比较于恋爱的过程，"喜欢"这个结果是别人更容易看到的；相比较于让外人判断男孩到底是喜欢天降还是青梅竹马，让别人知道男孩在追求天降更为容易。
"但是如果那个'喜欢'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呢？谁都不会注意，人们会注意的只是'接受'与'拒绝'的结果。"林漪影移开了手，"可是连'表白'的开始都没有，又怎么会有结果呢？"
唐笠终于明白了，林漪影长段说辞的意思。
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的，别人对你的看法才是你在世界中的真正形象；而这形象，往往和你的内在，并不相同。
"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男孩的纸条，这是藏在女孩心底的最柔软的部分；但是意外来临，女孩在自己鼓气勇气之前就失去了表白的机会；最后留下自己喜欢过他的痕迹，消失了。"林漪影看了看周围说道。
叶盈盈长久的没有说话，却在此时开口了："那个女孩……是出了什么意外呢？"
林漪影耸了耸肩："谁知道呢，不知道事情靠猜是很难正确的。"
她顿了顿。
"不过人生无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吧。"
双秋葚吸进一口长气，像是想要减轻胸口石头的重量。
林漪影看了眼双秋葚。
"恋爱的结果是难以预测的。"林漪影抱起双臂，"但是如果没有开始的一步的话，连选择痛苦和快乐的机会都没有。"
学姐吐出了长气，仿佛胸口的石头已经消失了。
叶盈盈低下了头，思考着什么。
吕斌枫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，似乎还在考量林漪影刚才的话。
唐笠就那么站在那，沉溺在结果的深池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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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可是……那几张拒绝的纸又是怎么一回事呢？"吕斌枫打破了宁静，把众人拉回了疑题之中。
"纸……"林漪影低下了头，迟疑了一下，然后顺其自然地闭上了眼睛，"纸是什么呢？也许是后来男孩的后悔回应，也许是幽灵的玩笑，也许是谁的恶作剧吧。"
吕斌枫眯起了眼睛。
"谁知道呢，谁也不知道未知的事情。"林漪影继续说，"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。"
"后来男孩的回应啊……"
林漪影睁开了眼睛，稍稍往左边移了一点，但却非常的不明显。
"我听说，"吕斌枫说，"凉南希会在给予男人才华的同时，也汲取他们的生命呢。"
叶盈盈松开了手，震惊的听着她隐瞒着没有说出的话。
她看向了双秋葚，后者同样睁大着眼睛。
唐笠微张着嘴巴听着他的话。
不…可能吧……
他想着。
吕斌枫一脸轻松的看着所有人，刚刚还紧张兮兮的脸上又恢复到了惯例的笑容。
"如果是我知道的话一定会拒绝吧。"他这么告诫凉南希。
凉南希发着呆，脑袋里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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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啊，都过了这么久了。"吕斌枫突然想起自己的事情，赶忙拿起自己的手套，冲向门外。
"抱歉！我先走了！"吕斌枫一边打开门，一边说道，"今天我可能会迟一点，你们就先走吧。"
留在屋里的人没有回应。
"那就再见了啊。"他带上了门。
"啊。"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，他又想起了什么事，一双干净的手推开门补充道，"圣诞节快乐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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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……今天是平安夜啊……
唐笠没有说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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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里随着一声关门声归于了平静，里面的四人都一时无言。
"恋爱啊……"叶盈盈自言自语道。
窗外"呜呜"的风声似乎是透过窗户间的缝隙发出的，大的有些吓人。
可是渐渐的，它的声音越来越大了，最终占据了整个教室。
虽然同样是"呜呜"声，但却不是一样的东西。
占据教室的声音来回的回荡着，带着晶莹的水珠，流露出无尽的悲伤。
叶盈盈走了过去，抚摸着女孩的后背，小巧的后背一个手掌都已经站了快一半的宽度，却背负着额外的重物。
林漪影低下了头，看着仍放在桌子上的纸片，默默无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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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今天放学后有事吗，要不一起走吧？"
"社团结束之后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！"
"拐角处的那家咖啡厅的蛋糕很好吃哦，下次一起去吧！"
"今天出去看到樱花开了才注意到已经是春天了呢，中午一起回去吧！"
"刚发现学校里面也有樱花树呢，今天活动课一起去操场吧！"
"我喜欢你啊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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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可惜，最后一句并没有说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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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泣，然后继续哭泣，仿佛接下来的人生都只剩下了悲伤一般，把所有的一切力气全都用在了哭泣上。
双秋葚看不到自己的脸，也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。
唐笠并不觉得她现在像是个小女孩，而是因为悲痛而无法自拔的少女。
叶盈盈努力的控制的自己情绪，害怕自己被影响的情绪再次影响到对方，可惜那样只是使她更加的难受而已。
她捂住嘴巴，努力的让声音不再发出。
林漪影盯着多出来的一摞纸，用眼镜的反光隐藏住自己的眼神。
没有人问为什么没有表白，也有没有人想知道表白的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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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，一直到了学校规定的离校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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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，那些拒绝的纸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？
唐笠还是无法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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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盈盈带着双秋葚离开了教室，在离开学校之前，让双秋葚洗去脸上的泪痕。
教室里只剩下了唐笠和林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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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笠看向了那一摞纸的方向，却看到没有在收拾东西的林漪影也在盯着那里。
"真是'小丑'啊。"
林漪影旁若无人地说道。
"唉？"唐笠发出了疑惑的声音。
林漪影这才意识到还有别人，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，有些难为情地说道："我…我是说这些纸……"
她伸出收拾起了摊在桌上的便利贴，唐笠也帮忙收拾了起来。
"什么意思?"
"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"
唐笠当然知道不只这些。
"那深层的意思呢？"
林漪影没有回话。
她继续收拾着，最终收拾完了她那一部分的便利贴。
唐笠最后拿起离群的一摞，看着上面的"对不起"，小声地发问。
"这些……真的是过分呢……"
无论是后来的无意义回答，还是幽灵的捉弄，亦是谁故意放在这。
"嗯。"
林漪影说。
唐笠伸出手，想要接过林漪影手上的那部分。
女孩愣了一下，把自己手上的放到了男孩的手心上。
唐笠拿着便利贴，加上一摞校刊，把它们放回了处于林漪影座位后方的纸箱里。
那是几乎没被翻过的纸箱，这些秘密的出现实在有些偶然。
要是有人知道还好说，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发现这些，实在有些"命运"的感觉。
"真的很巧呢。"他说道。
"嗯。"女孩回应道。
唐笠合上了顶部的两半，上面的灰尘让人直打喷嚏。
"灰好多啊……"
他看向占满灰尘的手，突然想到一件事。
"如果带手套的话，就不会被弄脏了吧？"
说不定都不知道那里脏了。
"嗯。"
女孩又一次这样回答道。
/
正当他想要拎起包离开的时候，站在原地没动过的女孩突然开口了。
"其实……凉南希的故事，还有一部分哦。"
唐笠疑惑的看着她。
"如果男人拒绝的话……"
她抬起了头。
"妖精就会变成他们的仆人哦。"
女孩的眼神像是另一个人，一个唐笠不认识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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